河西布政使司金昌县县令衙门府。
“方大人,张大人正在准备,还请大人稍等片刻,大人马上就出来迎接——”
“不必了,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啊,用不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。”
方蝉伸手把这小吏推到一边,直接走进了衙门的客堂。
“真心急,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俩有关系?”
张文升刚把茶放进茶壶。
“咱们兄弟几个,怕什么?锦衣卫里都是穿越者,东西两厂也差不多,那千颜教更是狗都不如,怕谁?那些御史言官清流翰林,也蹦哒不了几天了。”
方蝉坐在椅子上,摆了摆手。
“唉……你来我这儿是想干嘛?别跟我说就是来看我过得怎么样。”
“诶呦喂,这理由不成?我在福尔马林里泡了多少年了,醒过来还能看到故人,多值得高兴啊。”
方蝉长出一口气,拿起了茶杯,倒了点水。
“这茶真难喝,就不能换果汁么。”
“少来,再说了,你醒来看到的,真的是故人?”张文升挑了挑眉毛。
“嗯……哼,你这不是知道我的来意吗?”方蝉嘴角翘起。
“自然,你肯定是看出来太祖出了问题,才来找我的,毕竟,只有我一直在外面飘着,而且见证了这期间所有的事情。”张文升长叹气。
“那告诉我,为什么老王变成这副德行了,当初,他可是和我一样活泼的,现在,要不是我还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气息,我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老王。”方蝉攥紧了拳头。
“……和他的系统融合在一起了……变成这副样子……也在意料之中。”
“他为什么这么做!?你知道他对我下了什么令?让我把我的媳妇儿们放出来!”
“扯〇!你的媳妇儿们出来之后这天下还太平的了么!?”张文升拍了一下桌子。
“就是啊!所以我才来问你!老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!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,好好种田图发展,然后一统天下,将来直接前往星辰大海的吗!?”方蝉把杯子放下,杯子和桌面碰撞,发出了震耳的声响。
“他急了……他不想一步一步来了。”张文升摇摇头。
“那现在是想做什么?咱们原来,不是要计划提前百家争鸣的吗?”
“他现在,想要把所有不稳定的因素都掐灭。”
张文升叹气,站起身来,把墙上挂着的画摘下。
这画背面,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字,乍一看,如同全黑。
“我看繁体字儿费劲,你给我简单解释一下。”方蝉白了张文升一眼。
“唉……太祖的意思是……把所有习武的人,都灭掉,这样,天底下就只有不会武功的人。”
“那外敌来了如何抵挡?靠军队!?要是这么做了军队也会人心涣散啊!”
“让外敌来打咱们,这样,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喊出去,这些侠义之人,就会自发的去赴死,一举两得。”
张文升把画挂了回去。
“……那,然后呢?没了这些武功,这个世界不就和咱们原来的世界没区别了?!”方蝉瞪大了眼。
“然后?击豪绅,杀列强,屠百官,戮诸王。”张文升一脸平静。
“…………这么做的意义……”
“意义啊……如果这么做了,那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不公一说,再也没有阶级之谈,我记得,你自杀是因为……”
“别提这个。”方蝉眯起了眼睛。
“好,那不提,只要太祖的计划成功,那么大家就都是一样的人。
他们不需要追求奢侈品,因为每个人的资产地位都是一样的,谁也不比谁高贵。
他们不需要学习,因为知识与他们无缘,他们只需要完成好手头的工作即可。
他们亦没有烦恼,因为生下来一个人的轨迹就已经被定好,只需要前进就好。”
张文升放下杯子,再看方蝉,方蝉的额头已是冷汗直冒。
“你想知道的,就是这些。”
“……呵……他还跟我说什么人人如龙……现在看来,都是扯〇啊。”
方蝉咽了下口水,冷笑道。
“什么叫人人如龙?龙天生就是龙?那是因为有了其他的动物对比,龙才是龙,若是大家都一样,那么,是龙是虫,不都一样吗?”张文升闭上了眼,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。
“……不行,绝对不行。”
“不行又能怎么样?”
“你没计划吗?”
“我哪里来的计划?我现在是命都快保不住了啊……流放到这里……等着老死就是了。”
张文升自嘲似的笑了笑,摆了摆手。
“你不敢做,那我来就是,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。”
方蝉冷哼一声,走出了衙门。
“方大人。”
“走,去江南,看看那武林小会的热闹去!”方蝉踩蹬上马,招呼了一声。
身边的人招呼一声,大队人马向着江南进发。
“……就算是人人如虫那又怎么着呢?不也挺好的吗?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,被看不起,被嘲笑,被讽刺,再也不会有人自命不凡,高高在上,再也不用有人,当小丑了……这才是,大治之世!张文升,你最好真的和你说一样老实……否则,就算你还有几十条命,几百条命,我也会杀了你,挫骨扬灰!”
方蝉坐在马上,低声叨咕,脸上满是向往。
衙门客堂。
“…………”
张文升坐着,眯着,等着。
“干爹!我把方大人出去啦!”
一个门子在外面喊了一声。
“知道了!”张文升应了一声。
然后,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。
“事到如今,我还有五条命,哈哈……五条命啊……能做的事儿,可多着呢……方蝉,真当老夫不知道你来干嘛的?”
张文升微笑着喝了一口茶。
“真是搞不懂,你们不是同乡吗?这么尔虞我诈的?”
“卡拉卡拉卡拉……”
里屋,一个白衣男子带着脚镣手铐走了出来。
“这叫尔虞我诈?比起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情世故,已经小儿科了。”
“哼…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?”
“放你走?别做梦了,老夫要是放你走,你肯定还要去寻那墨家小姐的麻烦。还是安安心心在老夫这里呆着罢。”
张文升冷哼一声,看了看身边的的吴乘风。
“嘿嘿……您是在等着家师来找我吧?”
“随你怎么说,反正,你现在走不了。”
张文升伸手,一根金针化作一条金线刺穿了吴乘风的胳膊。
然后,一片小锯子从吴乘风袖子里掉出来。
“也别搞什么小动作,在老夫面前,你没这个本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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